北舍茔舞剑破家法
潍坊晚报 2023-03-07 14:29:39
道乡村遗留的旗杆底座
得知三儿子阎惟成的所作所为,阎芹大怒,把三子押入祠堂,准备动用家法。阎芹为官即“铁面无私”,家法非常严酷,他把三子的行为定为与土匪为伍,绑架侄子……阎惟成即将被活埋之时,阎元嫒跳下土坑,救下小叔子,并答应与阎惟成完婚。阎元嫒管家头头是道,成为大保善的当家人。
阎芹绑了土匪儿子 族人面前严加审讯
一听三子在摩云崮当了土匪,阎芹怒气冲天。他先派人去村北舍茔挖好坑,接着下令把五花大绑的阎惟成押进阎氏祖祠,他要当着全村男性族人的面,对阎惟成实施残酷的家法。此时,不少老人纷纷跪下,哭求阎芹饶阎惟成一命,阎芹根本不为所动。
对于阎芹,高密县志载,其“执法公正,铁面无私”,当年他为根除旧案与时弊,尤其是制止地方恶习做出过很大贡献。当时,南方湖广一带存有虐杀女婴的恶习,即女婴一出生便被丢进尿罐溺死。此恶习多年无法扼止。阎芹当政后,不信邪祟果断出手,命人在衙门口摆上口装满屎尿的大缸,凡弄清亲手虐杀女婴者,不管是公公婆婆,还是丈夫媳妇,一律按进屎尿大罐,早晚灌死。从此以后,再无人敢虐害女婴了。据说阎芹告老还乡时,当地老老少少尤其是妇女,都跪着为他送行。
此时,在道乡阎氏祖祠里,惩罚阎惟成的家法正按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先是由全村男子轮流往阎惟成身上抽一扁担,再让遍体鳞伤的阎惟成背诵阎族家法的有关章节,见阎惟成已奄奄一息,四世祖阎芹大声质问:“家法中有关惩治违犯者的律条你还记得吧?”
“记……得!”阎惟成断断续续回答:“但具体是哪条,我记不太……清了。” “家法中第四条”,阎芹严厉地问:“凡参与赌博两次以上者怎么办?”“好像是……”阎惟成诺诺回答:“剁手!”“凡奸淫有夫之妇两人以上者”,阎芹又问:“家法是怎么规定的?”“阉割。”阎惟成这次回答得倒很干脆。“凡参与土匪团伙”,阎芹从太师椅站起来,直接走到瘫坐在地上的阎惟成面前,大声问:“参加过盗抢者怎么办?”“活埋!”阎惟成辩解:“但我参加的不是土匪,也没有参加过盗抢……”“住口,连自己亲侄子都绑架,不是土匪是啥?”阎芹怒不可遏地吼:“拉去北舍茔!”
公公大怒施家法 舞剑救下阎惟成
北舍茔即为过去道乡村的乱葬岗。村里没有坟地的穷苦人家,家人去世可在此安葬。
阎芹带领族人,把阎惟成抬到北舍茔,扔进早已挖好的土坑,刚要动锨埋土……
“不准乱杀无辜!”恰在此时,阎元嫒手持祖传宝剑,气喘吁吁地赶来了。只见她满脸通红,银牙紧咬,怒气冲冲地大喝一声:“都给我闪开!”接着上前一阵拳脚,把几个站在土坑边上的持锨乡邻打倒在地。
“不得无礼!”阎芹不得不抹下老脸道:“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外人少管!”“谁说我是外人?”阎元嫒柳眉倒竖,冲公公阎芹问:“难道我不是你们阎族之人吗?”
“是倒是。”阎芹口气上有所缓和:“自古以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实施家法之事,你们女人还是不掺和为好啊!”
“什么女人不能掺和,今天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此时此刻,阎元嫒已气得浑身发抖:“各位乡老前辈,事到如今,我再不说别的,下面我跳进土坑,你们可以一起动锨,假若我舞起剑来,你们能把土扔进一锨,那就把我和阎惟成一起埋掉;但若土扔不进坑,那从今以后,咱道乡的阎族家法不得再用,这样可好?”
说到此,阎元嫒毫不犹豫地纵身跳进土坑,站在阎惟成身边便舞起宝剑,那剑舞得嗖嗖乱响,人们只能看到一团银光,把坑中两人严严罩住,吓得村中爷们拔腿就跑……
“你这是真要拼命啊?”土坑边只剩阎芹一人时,他不得不问:“那我家三公子,至今还没成家,从此由你管教他好吗?”
“儿媳遵命。”阎元嫒一口答应。
阎惟信突然身亡
阎元嫒接手当家
过去,道乡村凡有些身份的阎姓族人,都由三世祖阎仲宙给分封了各自不同的文化堂号。比如万松堂、三友堂,以及孝德堂等不下二十余个。其中根据当年最早来道乡三兄弟的儿子孙辈情况,按大排行辈分列出的保善堂,分别为大保善、二保善、三保善、四保善、五保善、六保善六个堂号,高居全村之首。
阎芹长子阎惟信是大保善的实际掌门人。
道乡村流传着大保善的一些故事:早年阎惟信家里的日子很富足,不但地多屋大,还开着当铺、钱庄、粉坊和杂货店之类,他是道乡村最有钱的大财主。但人生无常,就在阎惟信家业兴隆之时,有天晚上,他突然得了脑溢血死了。这下全家乱了套,老婆孩子们没了主意,哭嚎起来。关键时候,阎元嫒大喊一声:“都把嘴给我闭上,谁也不准出声!”接着她亲自为阎惟信穿上寿衣,并用棉被包好,抬到里屋床上藏了起来。第二天一早,她将领着种地的把头、铺子里管账的先生统统叫到一起。她代替掌柜的发令,把所有粮钱积蓄、库存外借等一切账目查核清点,交接清楚,直到一切处理得干净利索,井然有序后,才宣布为当家的操办后事。
起先,阎惟信的老婆还有些看不起阎元嫒,嫌她连烧鏊子都不会,因此常把她当丫头使唤。但通过这场突发变故,阎惟信的老婆服气了。一口一个“他三婶”地叫着,求她当家。
“三婶子”阎元嫒自从成为大保善的当家人后,不但把家里治理得头头是道、滴水不漏,几个孩子也都调教得知书达理,各成其才。阎惟信的孩子喜欢读书,她不惜花钱,从高密城请来最好的老师;阎惟明的孩子喜欢做买卖,但却经常亏损,她把私房钱拿出来为其做本。而自己的儿子阎家后小时候既不喜欢念书,也不喜欢做买卖,只喜欢跟着长工老姜侍弄庄田,放羊养猪,阎元嫒就让他先在家里,下地干了两年农活儿,让他吃了不少苦头。据说阎家后经过两年艰苦磨练,突然开窍,对上学读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连枯燥乏味的儒学经典、四书五经也都背得滚瓜烂熟,八十多岁的爷爷阎芹高兴极了,说:“我这一辈子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
后来,阎家后果然当了大官。据村中老人说,是在北京城给皇帝和王爷的儿子当老师。莱州府、高密县要来道乡为阎家后树旗杆,但只建了个旗杆底座就被“三婶子”阎元嫒制止了。现在道乡仍有不少人知道旗杆底座遗址的位置。
令道乡人一直闹不明白的是,儿子当上大官,为什么“三婶子”却不高兴呢?应该说,这就是曾在皇帝身边待过并看透官场黑暗的“三婶子”的高明之处。所以,她最后又决定在村外盖房,自己一家搬出去住,原因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