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札记 | 怀念老田

怀念老田

□赵元建

　　老田走了一个多月了，每每想起这位令人尊敬的教授，在退休仅仅几个月后就遽然离世，作为他的学生，我的内心是满满的痛和惋惜。在我眼中，老田是一位令人尊敬的老师，也是一位慈祥可爱的长者。

　　2020年9月份，即研究生入学之时，老田就告诉我们：我们这一届之后，他就不再带研究生了。他会按点退休，绝不延聘。

　　老田，我们都称他为田大师。这样的尊称，全院教师他独享，究其原因，便在于他的学识。他是我们学院引进的第一位博士，做学问极好。给研究生上课，他让我们摆成一个口字形。他坐着，一边抽烟，一边用犀利的眼光看着我们，让我们依次汇报一周的学习心得。他逐一点评，学界奇闻逸事，师承关系，他信手拈来，时不时还在黑板上“挥斥方遒”一番。老田上课，滔滔不绝，因为跑校区的缘故，他不得不设置闹钟，提醒自己要赶校车。据说之前，有几次，他因为上课上得太晚，而被关进了教学楼。老田给我们研究生上课比较随意，聊得也比较深入。这与他给本科生上课截然不同，有一次路过他给本科生上课的教室，发现他正有板有眼地用PPT讲课，让我有些吃惊。

　　我与老田在研究生一年级相聚很多，在他的课堂上，我听到了许多故事和知识，收获很大，从研二开始，我与老田便没再见过。过去的一年，我因申博写专家推荐信而不时与老田有联络。他询问我的论文进展并催促我赶紧写。同时，对一些细节又极为严格，因为专家推荐信的签名位置留得较为狭窄，他对我进行了严厉的批评。申博成功之后，我又询问他关于未来的人生规划，老田一直悉心指导。

　　命运无常。你我本就是天地间渺然一物，对于世间发生的一些事，无能为力。就在我们毕业答辩的前夕，班级微信群里传来了老田病逝的消息：老田当天下午5点左右还在朋友圈转发消息，7点便被送去急救，8点便离世了。

　　事发如此突然，令人惊愕不已！

　　老田离世的当天，我在日记中这样写道：这种意外的去世给人的打击往往是最大的。事到如今，我仍旧没有办法从父亲的离世中走出来。我相信，对于老田的儿子田鹏兄弟来说，今晚也是难捱的。当亲人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凉，要往冰柜中放置的时刻，是活着的人面对死亡最无奈的时刻。

　　老田，对于生死或许有一种淡然处之的态度。我印象很深刻的是有一次上课，他谈及生死时说了这样几句话：死？死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学历史的从来不忌讳死亡。后来，他索性一边说，一边演示：不就是这样吗？眼睛一闭。

　　老田离世的次日，我第一次去了他家，送别老师。

　　后来，我陆陆续续读到了很多关于老田的奇闻逸事，也更加深入地了解了这位先生。他的人生就是一部传奇，他曾自述家世坎坷，年少时伴随着时代的动荡，人如浮萍一般在汪洋恣意的大海中寻找停靠的锚点。本科毕业后即选择留校，博士毕业后即选择到我们学校任教，一直到他退休。他这一生不碰荤腥，只食素食，一直从事传统文化的传播和交流工作，爱生如子，提携后进，帮助许多学生改写了自己的命运。在我与一位老师的攀谈中，这位老师告诉我，老田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我在老田的身上，看到了先生的遗风，有时候我也在想，这种风格我很难在其他老师身上看到了。

　　追悼会上，老田已被整理好遗容，安详地躺着，像睡着了一样。他就这样永远地去了。来悼念的人既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青春稚气的学子，他们自发来送别老田。

　　我看到朋友圈里不断有人写下追悼的文字。我想，作为一名老师，老田能让人如此铭记和尊敬，足矣。

　　希望老田在另一个世界中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