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札记 | 母亲的“铁石心肠”

母亲的“铁石心肠”

□冯天军

　　印象里，母亲一直是内敛、矜持、慈爱的那种人，从没见她发过脾气或高声说话，她也从没打骂过我。

　　小时候我很调皮，下河、摸鸟、偷吃瓜果是家常便饭，也许那个年代同龄孩子都这样吧，母亲偶尔嘱咐我要注意安全，别的就由着我了。

　　夏日的中午那样漫长，有一次，我突然有了一个很刺激的想法。平日里听大人们讲村中那敞口的大井里有一条水蛇，有人去打水时曾看到过它，何不去一探究竟呢？于是，我和小伙伴来到井台，我们趴在井台上朝里看，试图发现那条水蛇，进而想办法把它诱出水面。可是，小伙伴一看黑咕隆咚的井底就发憷，不敢看了。我不怕，聚精会神地观察，先是看到了镜子一样的水面，感到了丝丝凉气往上翻涌，还看到了井中的一方天空，天空中的白云，似乎还有小鸟飞过，井壁上的绿苔那么鲜活翠绿，水里还有一只青蛙若无其事地游来游去……我如同发现了一个新奇的世界，一时看得目不转睛。但我始终没有看到那条水蛇，我将石头抛进水里，试图搅扰那条水蛇午睡，让它出来，可水面只是出现了丝丝波纹。于是，我又朝着井底喊：“水蛇、水蛇，你出来，我给你个鸡蛋你看看。”然而，井底只是回应了我同样的回声，别的都安然如初。

　　就在这时，平日好管闲事的五叔看到了我，大声斥责我们快离开。我的心愿还未达成，就让这个“管家”（五叔的外号）给坏了好事。我一边在心里骂，一边不情愿地装作离开。看着五叔走远了，我又趴回了井台上。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耳朵被一个东西死死地钳住了，回头一看，是母亲。母亲扭着我的耳朵，涨红着脸，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弄得我在小伙伴面前很没面子。当时，我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动这样大的火气。回家后，母亲脱下鞋子，照着我的屁股就是一顿猛打，一边打一边说，谁叫你去看井！母亲打了我一通，然后让我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个多小时。

　　后来，我才知道，那口井里曾发生过悲剧：一个小孩看井时，不小心掉了下去，等拉上来，已经咽气了。

　　原来母亲的“铁石心肠”是为了我的安全，她不想看到悲剧发生在我的身上。那一刻，我觉得母爱是一口深深的井，那里面装的全是对儿女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