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炉的旧时光
潍坊新闻网 2023-12-29 10:35:42
围炉的旧时光
◎冯天军
坐在煦暖的屋子里,我的眼前总会出现火红的炭火,摇曳着火苗的煤炉子。小时候,物质生活匮乏,到了冬天,唯一取暖的工具就是小小的煤炉子,围火炉也就成了那个年代最幸福的事情。
冬天,寒风凛冽,雪花飘飘,野外玩耍或者放学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煤炉子上烤冻得发红的手,红红的炉火,一会儿就把冻僵的手暖过来了。正月里出门,到了亲戚家,主人会在第一时间拿座位让你坐在炉子边,烤手取暖,仿佛炉子是那个年代最时尚的见面礼。
寒冷的早晨,我总是成为“后起之秀”。母亲早已起床,生好炉子,生炉子时冒出的浓烟,在屋里旋转玩耍,一会儿炉膛里就有了“呼呼”的火苗蹿动的声音。母亲把我的棉衣、棉裤放在炉子上烤,等烤得有了焦糊味时,母亲催我起床,我穿上母亲烤好的衣裤,周身有了通彻的温暖。
炉子在寒冷的冬天,维系着一家人的取暖和一日三餐。中午,母亲在炉子上煮上地瓜,一会儿就飘出了香味,煮熟的地瓜又糯又甜,是冬天最可口的食物。有时候等不及变凉就吃,烫得人在地上转圈。父亲有喝酒的习惯,他不在餐桌上吃饭,而是把母亲炒好的菜舀出一部分,在炉子上继续炖煮,一边听着“咕嘟咕嘟”的炖菜声,一边抿一口热乎乎的小酒,吃一口烫嘴的菜肴,“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那种冬天里的悠闲和浪漫,那种滚烫和热辣,是父亲最快意的生活。
午饭后,阳光从窗户射进屋里,那光束里的尘埃便沸腾了起来。花猫蜷在炉子边,“呼噜呼噜”睡觉,这时的炉子仿佛通了人性,放慢了脚步,不再那样喧腾,炉子上的水壶,也发出舒缓的中低音,像一支催眠的曲子,人也变得蔫蔫的,睡意随之而来。
晚上,我们一家人围坐在炉子旁边,母亲点上煤油灯,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给我们讲故事,“牛郎织女”“嫦娥奔月”……母亲是讲故事的高手,总能讲得生动有趣,我们也会被故事吸引,不断追问结局。母亲讲完了故事,我们便在炉盖上熥豆粒,“噼里啪啦”的声响过后,浓浓的豆香也随之氤氲出来。后来家里有了收音机,我们便把收音机放在炉子边,边吃豆粒边听刘兰芳的《岳飞传》、袁阔成的《三国演义》,暖暖的火炉,紧张的情节,英雄的侠肝义胆,壮硕了童年的筋骨。
那时候,除了爆米花之外,膨化食品几乎难以见到,但是,我们可以自己制作,于是,一根粉条或者一块粉皮,在炉盖上稍微一烤,那些看起来很倔强的粉皮和粉条,瞬间膨化,变得粗粗的、软软的,没有了原来的脾气,这些膨化食品,很有口感,解了那个年代的嘴馋。
如今,煤炉子早已走出了生活,“围炉”成为尘封的过往,可是,记忆的长河总是不知疲倦地打捞起那些往事,一种经历过的悠然和温馨便像涟漪一样,在心底慢慢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