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飞

雁南飞

◎钟读花

　　雁南飞，是秋末最美的景象之一。雁南飞，喜欢在清晨或者黄昏。

　　一场霜刚刚在夜间落下，半枯的野草上挂满了霜凌，白刺刺地在晨光中闪烁着寒气。秋寒阵阵，禁不住，一阵阵萧索的情绪弥漫心头。

　　而正当你意绪萧然之时，忽然间，天空中就传来了雁鸣声，声音悠长、嘹亮、清脆，它像一声声的呼唤，它似一句句亲切的问候，划破秋晨的寂寞，也温暖了你心中正在弥漫的萧索。

　　情不自禁举首望天，一群大雁就出现在了视野之中。“人”字形或者“一”字形，都好看。翩翩然，翅翼扇动，弧线的美散溢着清凉的光，仿佛那雁翅上也挂满了晨霜。此时，一群大雁，是天空中最美的舞者。你目光追逐，看着它们靠近你，看着它们飞过你的头顶，再看着它们一直向南飞去，直到离开你的视野。

　　它飞离了你的视野，也带走了你的些些心思：一份向往？一种追求？抑或，只是一缕莫名的思绪？

　　雁飞霜月天，雁，美；霜月，亦美。

　　曾经，看过一幅摄影图片，所表现的正是“黄昏雁过”的情景。

　　太阳，已然垂西，但却还没有降落下去。色彩已变，圆圆的太阳，呈现出一种橘黄的色彩，周围的天空，也完全被皴染了。橘黄的天空中，仿佛还飘荡着几团白云，只是那一团团白云，也被氤氲上了一层浅浅的黄。

　　就是在这样的时刻，数只大雁飞进了背景之中。

　　每一只大雁都伸长了脖颈，努力扇动着翅膀，向前飞行。虽然，摄影是一种定格，但你却能从其飞翔的姿态中，感受到飞翔的力量和努力向前的意志。它们黑色的身体，在橘黄色光线的包裹中，被虚幻化了。看上去，倒更像是一幅幅剪影，给人一种非现实的迷离之美、迷幻之美。

　　昔年，居住乡下。每年秋末黄昏，都会多次看到北雁南飞的景象。黄昏的霞光，光芒四射，雁群就贴着霞光飞行。雁翅上，霞光普洒，熠熠然，明灿惹人。远望之，竟然有一种杳渺、幽远的梦幻般的美。

　　雁南飞，夜间也常常出现。

　　你看不见，但你可以倾听，倾听那嘹亮的雁鸣声。尤其是夜半时分，骤然闻之，真是有一种“鸢飞戾天”的感受，悚人，惊心。它会带走你的思绪，情不自禁，让你浮想联翩，进入一种无际的联想或者思念之中。

　　想到季节的衰变，想到物华的凋零，想到人世的沧桑，想到衰年的悲凉……

　　客居异地，宦游他乡，夜闻雁鸣，最容易让人想到的，还是那一份缱绻不尽的思乡之情。

　　雁南飞，物候之变，也是情感之变。触物生情，非人之“自作多情”，实在是情不得已，情难自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