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野

冬野

◎冯天军

　　冬野，在北方，一派荒凉。其实，冬天的原野自有她的格调，那是辽阔中的坦荡，那是嘈杂中的寂静，那是遥远中的眼前。给人以胸襟，以冷峻，以遐思。

　　当你信步走在那空旷的原野，极目四望，无遮掩无障碍，让你的肉眼通透得像一副高倍数的望远镜。天和地相连，云与风争锋。古老的树木，脱下所有的衣衫，在风中狂舞，那种气度那种风骨，直让人好仰慕好佩服。尤其是，当你发现在黄土地上的绿色麦苗间，突然有一只奔跑的野兔，那挑战冬野的本性，让你感到了一丝活泼的生机。

　　你再看那些留在北方的鸟，尤其是“恋家”的麻雀，在冬天里，也学会了睡懒觉。它们绝不会像春夏时节，与太阳争早起，占领树枝的一角，“叽叽喳喳”地交流一晚的心得，沟通白日里觅食的乐趣。它们在树枝上跳来跳去，偶尔看到地面的食物，便展翅落地，那豆似的眼珠，那小巧的身躯，那份特有的机灵，总让你觉得那是冬天里的馈赠，那是冬野里的乐趣。抬头远望那一株株大树上的鸟窝，黑黢黢的，像一座座瞭望的哨塔，在凛冽寒风的狂欢下，恣意地荡着秋千，寻找着冬野里的一份自慰和自豪。

　　河边的垂柳，虽然柔情多姿，但已失去了春夏时节的那种风韵俏丽。可是当你走近一看，那暗色皮肤的下面已经孕育着萌动的生机，仿佛要突破、要挣脱，要在如镜的冰面上照一照自己的芳容，那种调皮的样子，让我想到了三四岁的孩子，他们表现得虽然幼稚，但是那种幼稚、可爱是大人所不及的。而冬天的垂柳恰如正在孕育的童年。

　　在你信步原野，登上一座丘陵，不经意间发现了一株凌寒而开的梅花，那你就更加惊喜了。因为在单调无聊的冬野里，能有这种凌寒而开的花，着实让你感到了一份充实、一份希望。那小小的花瓣，那支愣愣的嫩条，甚至还顶着白生生的雪片，这分明是不畏严霜的姿态，苦寒之中播散芳香，寂寥之中分享快乐。

　　冬野是一幅山水画，粗线条的、苍郁的画面，让你懂得什么是沧桑，什么是成熟，什么是洗尽铅华后的本真。冬野，让你想到了春野的勃勃、夏野的葱郁、秋野的金黄，都不及冬野的壮丽和深沉。我在一次次的回味比较中，更能领略冬野的趣味和内涵。

　　冬野荒凉，但生机隐藏于荒凉之中——冬去春来，田头的那株杏花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