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冬桃”

老家的“冬桃”

◎张德民

　　最近整理家中的图书和老照片，看到了老家的那棵冬桃树，引发了许多遐思。那是棵自生自长的树木，无人栽种也无人管理。

　　一年春天，后院水道旁边长出了一棵小树苗，极其孱弱，父亲和我打扫院子时想把它拔掉。母亲说：“树木也有生命，不能毁坏，任它自生自长吧。”就这样，几年后的一个春末夏初，突然看到了小树上挂了几朵花，随后有了几个小青果。人家那些“五月红”“六月鲜”上市了，它还是青涩的毛桃，不见长大，直等到那些桃、李、杏落尽，甚至是苹果红了脸，石榴笑开了嘴，天冷了时，它才羞羞答答地把那张白里略带红润的脸呈现出来。母亲高兴得像端详自己的孩子一样细心地看和抚摸着，就是不舍得摘下来。父亲却是等不得，立即摘下了三个，边掂量边说：“好大呀，一斤不少，可称为‘桃王’了！”不仅如此，他还到处宣扬。好归好，但当别人问起桃树的名字时，父亲却一脸茫然。作为桃树的主人不知道桃子的名称，就像叫不出自家孩子的小名，总觉着心里不踏实。问了一些人都是摇头。那时既没有大棚果蔬，又没有手机百度，父亲便向队里管过果园的老李请教。老李掐着指头数算了一下，成熟最早的五月红鲜桃，继而是稍晚的六月鲜桃，再是早秋大水蜜桃，而后是晚秋青州小蜜桃……说着说着，老李话锋一转，倒问起父亲来：“那你家这棵桃树是哪里来的？”父亲自然知晓，从小看着长大的，于是说出了桃树的“不明”来历。老李说：“可能是水冲来的种子。”接着便顾左右而言他，却没有说出桃子的名称，最后才不太肯定地说：“秋末或冬初成熟，就叫它冬桃吧。”不管对与不对，桃树终于有了名称。

　　以后的那些年，桃树结果逐年增多。每到这个时候，姐姐带着小外甥、我与夫人带着孙子孙女回家摘桃，同时举行家宴，取名“寿桃宴”，敬祝二老福寿康宁。父母看着他们的子孙吃得那样甜美时，乐得合不拢嘴，每到此时全家特别高兴，比过年还热闹。收获的桃子除了家人食用，还赠送左邻右舍尝鲜，送到队里品尝。再是拿到单位，既是与组里同仁分享，也有夸耀的成分，不管怎么说，自己树上结的果子总是分外好吃。说来也怪，都说是果树不剪枝不结果，家里的那棵桃树，从来没剪过枝，也不会剪枝，照样结出不少大桃。还有人说桃树不只果龄短，寿命也短，不多年就自动枯萎了。但我们家的那棵桃树，可能是爱深的缘故，或是“孩子是自家好”的原因，却有松柏常青的感觉。虽然具体年月记不太清了，却年年结果，只是比盛果期少了些。

　　直到这块地皮有别的用处时，我们还想把它移栽出来，遗憾的是挪大树非常困难，没有法子只得割爱舍弃了。家里虽然还有别的树被刨掉，但记忆最深的还是那棵冬桃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