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发掘 成果惊人

潍坊晚报 2024-03-18 09:11:00

  

  城子崖首次开工全体人员合影。

  龙山文化蛋壳黑陶高柄杯。

  田野考古报告《城子崖》。

  1930年10月城子崖首次发掘结束,到1931年秋梁思永带队第二次发掘,吴金鼎都是最重要的参与者。这两次发掘的成果震惊了世人,特别是依据第三层文化积存的蛋壳黑陶成为新石器遗存的断代特征,被命名为“龙山文化”。

  六人负责六坑位

  文物装了百余箱

  1930年10月10日,城子崖正式开掘。

  三天前,即新闻发布会当天,负责事务的吴金鼎先行一步,在张绳五的帮助下,租用了村东一家农户的两间草房,门口挂上了“山东省古迹研究会龙山办事处”的招牌。

  下午,李济带全部人马赶到,其中还有古迹研究会山东方面的学者、顾问。担任秘书的王献唐,在看到吴金鼎他们挂出牌子后引来很多村民围观,就用山东方言宣传招工。告诉大家,只要简单接受培训后“掘地”,每天4角钱。那时4角钱对老百姓来说很有诱惑力,尤其在庄稼人劳作的冬闲,报名踊跃。

  吴金鼎佩服王献唐。本来这活属于他这管事务的,可他木讷,书呆子气足,没有想到王献唐轻易就替他把问题解决了。吴金鼎宣布:“除了专用仪器从北平购买,其他掘地工具村民自带。”由于有些地方种上了冬小麦,考古组与当地官员、相关农户商订了补偿办法。最后一条是,所有发掘之坑,结束时本办事处派工填平。工作很务实,故第一次发掘现场遗迹没留下来,不然早被圈进龙山文化博物馆,永做观瞻了。

  考古队进行了三天的测量、绘图、定位,决定选定6个坑位,确定坐标原点、支点后,就动土了。

  6个坑编号为纵1到纵6,每坑用工6人,分别由李济、董作宾、郭宝钧、吴金鼎等6人担任各坑观察人。随时观察出土器物情况,凡有即附上标签,作好登记,再用麻纸包扎好。遇到特殊之物,还要详细度量,并在图纸上标明出土位置。同时将每日开坑、停坑、挖掘进度登记在册。在田野考古之初,李济他们即以务实严谨的治学态度为以后的考古发掘树立了标杆。

  到12月7日,因天寒地冻发掘停止。历时一个月,挖坑44个,最深达6.2米。移动土方1500立方米,挖得陶器、陶片20918件;骨角器1864件;蚌器187件;石器等249件,各种出土文物总计23878件,装了100多箱,由龙山站火车运抵山东古迹研究所办公地点(山东大学工学院院内),由吴金鼎保管。

  自首次城子崖发掘,吴金鼎就负责整理出土的器物。此后不管运到何处展览,结束后都是由吴金鼎押运发掘器物回济南继续整理。

  改进方法密切配合

  二次发掘效率大增

  1930年12月,城子崖首次发掘结束,吴金鼎随李济参加殷墟发掘。

  1931年1月1日起,城子崖出土古物在济南公开展览三天,省主席韩复榘率山东要员参观了展览。2月19日,该展览挪到南京的国立中央研究院自然历史博物馆。蒋介石、宋美龄、孙科、陈果夫、陈立夫、胡汉民、于右任等先后参观展览。

  1931年秋天,城子崖进入了第二次的发掘。这次发掘主力为梁思永、吴金鼎、王湘等,年龄全在30岁以下。

  梁思永是梁启超的次子,1923年毕业于清华学堂留美预备班,后入哈佛大学研究院学习考古和人类学。梁启超曾自豪地宣布儿子是“中国第一位专门考古学者”。1930年梁思永获得哈佛大学考古与人类学硕士学位,回国后入“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在史语所从城子崖转头殷墟发掘时与吴金鼎一起共事,遂成莫逆。两人多次私聊城子崖,报请史语所批准了第二次发掘。

  二次发掘中,梁思永带队。考古科班出身的就是不一样,从10月9日至31日,虽然时间短,但效率极高。掘探坑45个,占地面积1520.8平方米。梁思永、吴金鼎密切配合,多方面采取更为切合实际的发掘改进。梁思永建议改变第一次发掘中6名民工同挖一个坑道的做法,分批段逐次增加人数。开始为两人同坑操作,坑深达到1米之后再增派一人,此后每掘深1米增加一人,以减少费工费人现象,效率明显提高。还改进了麻纸包裹出土古物的做法,针对麻纸价格贵易破,改为用布袋装出土文物,便于封存和运输,还可重复使用,降低了成本。

  除了发现大批遗物,大大丰富了对龙山文化内涵的认识之外,还将前次发掘发现的城址时代由灰陶期提前到黑陶期。最主要还是“龙山文化”的命名。城子崖遗址经过两次发掘,确定了文化堆积层分三个层次,代表三个不同历史阶段。最下层是龙山文化,是原始社会晚期的新石器文化。中间层是夏代的岳石文化,最上层是周代文化遗址。梁思永并从出土的卜骨、筑版与夯土分析,断定城子崖文化与殷商文化为直接的传承关系,同时又反衬了对殷墟建筑遗址的重新认识。可以说,大大超出开掘前专家学者的预期。

  蛋壳黑陶重见天日

  精美程度令人震惊

  文字整理现场发掘报告,也是考古的重要一环,城子崖第一次发掘报告由吴金鼎主笔,发表在《国立中央研究院院务月报》第二卷第七期上,题目为《龙山城子崖实物整理报告书》。第二次发掘所获资料,没有简报,仅有极少部分资料发表在1934年发行的《城子崖》一书。由于发掘所获实物多至2万余件,每件要绘图排归原位,不是一蹴而就的。第一次发掘报告吴金鼎从1930年12月18日起,到次年1月25日,除了因展览会及星期日停工6日不计外,共用了33天才完成。现只挑龙山文化代表性器物蛋壳陶略作评述。

  吴金鼎自观察到下层突出地存在轮制漆黑光亮的黑陶和蛋壳黑陶,就对它抱有最大希望。首次开掘虽然没有完整器物,但是黑蛋壳陶片就引起了反响。龙山文化的“蛋壳陶”特点五个字可概括:黑、亮、薄、轻、硬。特别是薄和轻的特点非同小可,其精巧程度,制作难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用手指弹之,尚铮铮有金属声。此特征仅为龙山文化所特有,也可以说,它是中国制陶史上鼎峰时代的代表作。

  李济在《城子崖报告序》中说,挖掘出的蛋壳黑陶,黑如漆、亮如镜、薄如蛋壳、硬如瓷,而“掂之飘乎若无,敲之铮铮有声”,被誉为“4000年前地球文明最精致之制作”。

  吴金鼎最早于城子崖发现了蛋壳黑陶,遗憾的是没有挖到一件完整器物。后来山东多地,包括潍坊,发掘出了器形完整的同期蛋壳陶,弥补了城子崖之憾。

  据考证,做成一件蛋壳陶至少需要十几道工序,先使用精密的快轮拉坯、修坯成形,砑光、镂孔,通过快轮陶车上安装的专用刀具,削薄陶胎。真实制作、烧制过程仍然是个谜。器物烧成的最后一个阶段,要采用诊炭工艺,加入大量草,封闭窑门与烟囱,产生大量碳素,有意让烟把器物熏黑,从而形成黑色陶器。估计对温度控制只能靠经验精准控制,这令当今的工匠难以企及。所以,尽管现代工匠一直在模仿,但从未超越。

  吴金鼎的《龙山黑陶文化之今天的观察》,是考古学者关于龙山文化中最早的文章。龙山黑陶作为新石器时代遗存的特征,揭开了文化断代研究的新篇章。

  2023年,龙山文化蛋壳黑陶高柄杯从全省500万件可移动文物中脱颖而出,获评山东文物标识实物原型。

责任编辑:邢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