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海拾贝 | 我枕着故乡的山水

我枕着故乡的山水

□朱睿

　　我们一家三口回到老家的时候，已是傍晚，父母早就打来了山泉水。这山环护着我们村的庄稼，离我家宅院十里路的样子。

　　我结婚时的外景拍摄地就选择了那里。

　　还记得当时，天空中没有一丝云朵，如一整块宝石蓝得澄澈，远处青山绿树，眼前河流潺潺，最妙的是有一处山岩的石尖居然有水一滴一滴落下来，随着碎石铺就的天然小径汇入河流。一行人情不自禁耐住性子，捧手去接水。有的洗洗眼睛，清朗的爽意让人说不出的恬适；有的喝上一口，顿觉如饮甘霖；有的只是洗把脸净净手，却都不约而同欢喜地“啊”了一声。

　　摄影师从手捧花中抽出一支玫瑰，扯下花瓣放入妻子手中，她按照要求探身将手臂斜伸向前方的河流，然后慢慢展开手掌，艳丽的红色缓缓入水，随着波纹欢快游走，水流中青灰色的石头、小螺、鱼儿、小蟹都在折射的阳光中皆若空游无所依。“你不知道，镜头效果有多好，我要记住这里，以后一定还会再来的。”摄影师意犹未尽地说。

　　不得不说，阅历不同，感受不同，叙述中包含的感情也不同。妻儿反映，他们最喜欢村东头大伯对此沉浸式的叙说。“据说姜太公在那座山上钓过鱼，所以这山就有了灵气。”大伯慢条斯理呷了一口茶，继续道：“山岩的水延绵不断滴落下来，就是大旱之年，也不受影响，山水有恩哪！所以我们这里的土地这么肥沃，种的粮食收成好，水果也分外甜。外人都想象不到，以前的蛤蜊足足有一个十厘米的盘子那么大，鱼又多又肥，里面就数虾子笨，随便用纱网一划拉，就能收获不少。那个年代，村民们从河边走过，就跟走在画里似的。”

　　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起初，妻子对姜子牙是否来过这里是存有疑惑的，因为这里并不是陕西渭水，但这条河确实名为“渭水”，而且我们这里的每一位村民都见证过这山泉水的灵秀。后来，她说，这可能是姜子牙为官以前的一段佳话。毕竟，村庄的山水总会令人心有所系、心有所往、心有所属。

　　夜色漫了上来，村庄越发矮小，仿佛大自然襁褓中的婴孩，感受着原始的、质朴的、母性的气息。

　　我不经意地仰起头来，上面的星辰是在城市单调的夜空中所没有的，城市的天空高而陡，灯光与霓虹让高楼之间露出的天空分外逼仄，星星没有容身之处，只有选择逃跑。

　　夜色又深了一层，村庄更加安静，大小不一灿若美钻镶嵌在广袤的、黑色的绸缎上面，我心中情不自禁升腾起对大自然的敬畏。每一颗星都是一个神秘的世界，我不知道上面是否也有生灵，不知道上面是否也有一双眼睛在凝视同样是一颗星辰的地球。这真是一种神奇又美妙的幻想。

　　我长久地注视着这片星空，心里有从未有过的愉悦与宁静。就这样，我被星辰包裹，在夜色里伸直了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