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官入狱 家产被抄
潍坊晚报 2024-05-29 10:32:42
山东巡抚准泰奏报查抄宫尔劝家产情况。
云贵总督硕色、云南巡抚爱必达奏报查抄宫尔劝任所资财清单。
乾隆皇帝朱批云贵总督硕色奏折。
乾隆十五年,永善知县杨茂亏空案被揭发,云南众多官员被卷入案中。仕途正好的宫尔劝因此突遭横祸,原籍、任所均被抄没。因有官场倾轧、皇帝一意孤行,办案官员对宫尔劝用刑,却最终查他“并无入己”,此案草草终了,宫尔劝结束了数年的牢狱之灾。
永善知县亏空案发
宫尔劝受牵连入狱
乾隆十五年(1750),新任云贵总督硕色参奏云南巡抚图尔炳阿徇庇属员亏空,与布政使宫尔劝、知府金文宗通同舞弊。
案情的经过是,乾隆十四年(1749),钦差大臣舒赫德入云南阅兵,宫尔劝报请时任云贵总督张允随同意,令沿途州县动用官库银两修理道路,建盖公馆,以致寻甸等六州县因挪移银两出现亏空。其中永善知县杨茂亏空银米七千余两,知府金文宗代请弥补,宫尔劝同意动用官库补足,图尔炳阿亦批准弥补结案。案件查明后,图尔炳阿、宫尔劝都被革职抄家入狱。不久,乾隆皇帝认为图尔炳阿并未贪赃入己,释其出狱,后累官湖南巡抚,但宫尔劝就没有如此幸运了。其实,在此之前,乾隆皇帝就告诫过宫尔劝,让他不要做老好人。乾隆十四年,宫尔劝上折奏请加借秋季养廉银两,乾隆皇帝朱批说:“汝为司筦库之人,不可为此好名市惠之见。”可惜,宫尔劝没有真正领会乾隆皇帝的告诫。
奏报虽为捕风捉影
原籍任所均被抄没
永善县亏空案本身并不复杂,类似的亏空案有清一代多如牛毛。但乾隆看重的是亏空案背后的故事。当他得到宫尔劝在粮道内可能存在舞弊的奏报后,虽是捕风捉影,但宫尔劝已注定逃脱不了家产被查抄的命运。
乾隆十五年十二月初四,时任山东巡抚准泰接到大学士傅恒、来保发来的紧急廷寄,内有乾隆十五年十一月三十乾隆皇帝发布的一道上谕:“革职云南布政使宫尔劝,前在粮道内浮收铜斤,侵帑变价婪入多金,著传谕该抚准泰,将伊原籍家产即行严密查明,勿致稍有寄顿隐匿情弊。”
准泰接到谕旨后,立即密谕山东按察使德舒,遴委武定府知府赫达色、章丘县知县蔡应彪,星夜驰赴宫尔劝原籍高密。德舒会同时任莱州知府张潮、高密知县钱廷熊,将宫尔劝原籍住所四周紧紧围住,严密搜查。据准泰奏折可知,当时共查抄瓦草房四所,共计165间半,折银2521两。粮田地105顷79亩8分1厘,除已典出的3顷32亩外,折银18740两。又有现存杂粮533石9斗,折银371两。又有首饰、衣服、器皿、牲畜等,估银400两。又有家人婢女22口。所有通计家产折银约22513两。
乾隆十五年十二月十四,云贵总督硕色、云南巡抚爱必达接到乾隆皇帝密旨:“着将宫尔劝任所资财即行查办,勿令稍有寄顿隐匿。”硕色、爱必达随即对宫尔劝在云南寓所的家产进行查抄。据二人所上查抄清单,当时共搜出现银2344两,钱9391文,地契、房契、金银首饰、玉器、男女衣物、铜器、锡器等若干,以及书画等杂物。
乾隆皇帝命夹讯
宫尔劝遭受酷刑
硕色、爱必达奉旨对宫尔劝进行严查审问,他们认为宫尔劝住所查封资财不多,极有可能有所藏匿。二人在奏折中煞有其事地说:“宫尔劝由知县而洊历藩司,在任多载,且经管铜务,婪赃累累。今所搜住所资财无多,恐有隐匿寄遁。”随后在奏折中又上表功劳说,经过严查,又从宫尔劝家人杜七处搜出银两、首饰、衣服等物。又说宫尔劝“居心狡猾”,可能派人回乡藏匿财物。
乾隆皇帝得到硕色、爱必达关于宫尔劝藏匿财产的奏报后大为恼火,他在二人联名奏折中作批示:“宫尔劝实可恶,应夹讯。汝等若不能清实情,何以见朕。”乾隆十六年(1751)正月,乾隆皇帝传谕云贵总督硕色:“严行查办,务得实情。即加以刑讯,亦不足惜。”硕色、爱必达得到乾隆皇帝旨意后,随即对宫尔劝用刑。硕色在奏折中称,对宫尔劝“动刑严加刑讯”“刑讯再三”。但宫尔劝坚供“无通同分肥”“未敢自己侵蚀”,并且一直坚称自己并无藏匿财产之事。后来查明,在家人存放的箱笼是早之前家眷存放在家人处,根本就没有料到有查抄家产之事。宫尔劝虽遭酷刑,但始终不改供词,就连硕色在奏折中也说:“三木之下,矢口不移。”
在查抄家产、严刑审问的同时,云南巡抚爱必达还奉旨对宫尔劝任内经手钱粮进行审查,经查实并无营私舞弊行为。但随后查出宫尔劝在管理汤丹铜厂时,沿袭陋规少报余铜,失察家人杜七营私舞弊,造成铜厂损失折银约在万两以上。这些损失,后来都由查抄宫尔劝原籍与云南任所家产所得全部补足,剩余部分家产并没有归还宫尔劝本人,而是被变现银充实了内务府。宫尔劝家人杜七当时也被抄家系狱,杜七在狱中一直坚称其侵占官铜获利之事主人一概不知。
也许乾隆皇帝觉得办理宫尔劝案太过草率,对二品大员动刑有所不妥。在得到硕色奏报后,谴责硕色错解旨意。他在上谕中说,当初下发“即加刑讯”的旨意,并非是“无论实与不实即当夹讯”。并说,宫尔劝如果在铜厂多收铜觔,婪索肥己,其家财必丰。如果不过沿袭陋规及家人私收加秤,则渔利甚微。今据招供,宫尔劝只是收取归公养廉银,路耗铜觔都已上报充公,而其任所、原籍资财也仅止此数,“何用加之夹讯乎?”
乾隆严厉谴责硕色:“甚属不知轻重,著严行申饬。”并说“此案宫尔劝究属有无入己,著再秉公详晰,分别另行定拟具奏”。硕色随后上折奏称,经过复审,最终查明宫尔劝“并无入己”。
案情虽告明了,但此案一拖再拖。直至乾隆二十年(1755)九月初十,乾隆皇帝才发布释放宫尔劝的上谕:“今年秋审册内官犯宫尔劝,著加恩释放。”而同案中的云南巡抚图尔炳阿早在乾隆十七年(1752)就被释放出狱并重新授官。宫尔劝仅仅是在乾隆二十二年(1757)乾隆南巡迎驾后,照原衔降四级赏给顶戴。
宫尔劝终于结束了数年的牢狱之灾。在处理此案上,乾隆皇帝没有过度为难宫尔劝,毕竟宫尔劝本人并没有贪赃枉法。图尔炳阿、宫尔劝亏空舞弊案,其实无法与后来的恒文案、钱度案、李侍尧案相提并论,此案过多的是官场倾轧和乾隆皇帝想当然一意孤行的结果,宫尔劝只是牺牲品,此案最终结局只能草草终了。后来云贵总督硕色、云南巡抚爱必达为宫尔劝最终拟罪时,称宫尔劝纵容家人私收铜斤,应按律拟杖流。乾隆朱批说:“家人已认藏,一句可了之事,而汝等总不能指出,何以服宫尔劝耶!”乾隆皇帝作朱批时还特别将“赃”字改成“藏”字。乾隆的话语一看即懂,宫尔劝案至此终了。而远离宦海、摆脱牢狱的宫尔劝,也由此开启了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