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味书屋丨《鳄鱼》登场了

《鳄鱼》登场了

◎魏辉

　　“鳄鱼君，我养了你十年，眼见着你从一条三十厘米长的小爬虫，长成了一条四米长的庞然大物。原来我可以轻松地捏死你，现在你可以轻松地吃掉我，你就是我的欲望，我的欲望就是你……”

　　“可惜可惜，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都是欲望的奴隶”。

　　这些对话，似乎是醒世恒言，从黑色的夜空沉沉地坠落下来，直击人心。

　　我是一口气读完莫言的四幕话剧《鳄鱼》的，读完，合上书，抬眼看看窗外，已是夜色深沉。内心有各种情绪与感慨冲来撞去，无法一一厘清。在室内徘徊良久，慨叹一声：“大师就是大师啊！”

　　这部话剧出版于2023年6月，由央华戏剧艺术总监王可然导演，邀请了国际化的创作团队与全明星阵容，赵文瑄、张凯丽、邓萃雯、么红、白凯南、李宗雷等参加演出，并在全国巡演。近日，会登上潍坊大剧院的舞台，让人十分期待。

　　我等不及看演出，先看剧本。

　　这部话剧讲的是一个贪官的故事，这位叫单无惮的贪官原是中国某海滨城市的市长，2004年因贪腐问题畏罪逃往美国，故事发生在他在美国西海岸的豪华别墅里。时间跨度为十年。在这里，他的妻子、儿子、情妇、秘书、商人、文人、骗子等一一登场，演绎了一场场荒诞戏。拷问着良知，鞭挞着人性，展示着欲望。剧中有一条鳄鱼，是单无惮过55岁生日时一个商人送的礼物，它从小爬虫很快长成一个庞然大物，象征着人迅速膨胀的欲望。它丑陋、凶残，只要有足够的空间和营养，就会快速生长。这条鳄鱼，或者说是欲望，最终吞噬了单无惮。

　　莫言在后记中说，这部话剧他构思了十几年。他在后记中有这么一段话：

　　“多年前，我曾为几位同事、朋友、老乡的书作过序言或写过荐语。当时，他们都是正直、善良、有才干的年轻人。他们当时与我们一样，诅咒着贪官污吏，痛恨着贪腐行为。后来，他们都升迁到了重要的岗位上，有很好的口碑，有不凡的业绩，我从内心为他们感到高兴，但没想到，他们竟然因为贪腐落了马。这让熟悉他们的朋友都感到震惊、惋惜，甚至感到不可思议。这些感受我都有，除此之外，还有遗憾与尴尬……问题出在哪里呢？我想了好久，终于大概想明白了，他们的变质与堕落，根源于他们心中失控的欲望。”

　　失控的欲望，如那条迅速长大的鳄鱼，深埋在每个人的心里，深埋在人性之中。如果不加以规范与限制，它将吞没生命。因此，从制度设计上防止腐败，用法律来控制纵欲，比道德教育发挥的效果应该更为明确。

　　这可能是莫言通过这部话剧想要告诉我们的道理。

　　当然，作为文学大家，莫言关注的是挖掘人性的奥秘，这也是剧中最精彩的部分。

　　文学，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在魔幻而现实的文学王国中，一条鳄鱼登场了。

　　它会让我们厌恶，也会让我们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