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诚评 | 她救了白家，却抵不过男人的面子

她救了白家，却抵不过男人的面子

□张希良

　　作家陈忠实在《白鹿原》的开篇第一句话就是：“白嘉轩后来引以为豪壮的是一生里娶过七房女人。”

　　白嘉轩出生在清朝末年，是接受过封建主义思想教育并且身体力行的传统而本分的农民。

　　他一生娶过七个老婆，因为前六个老婆都是短命的。白嘉轩的父母害怕一直单传的家族香火断了，继续张罗着给白嘉轩说媳妇，但是没有人家敢把闺女嫁过来。没想到仙草的父亲为了感恩白家，竟答应把自己的女儿仙草嫁过去。

　　仙草正是在白嘉轩最绝望的时候嫁给他的，那时候，白嘉轩自己都想放弃了。仙草看在白家对她家有恩的份上同意了，她和白嘉轩也算从小就认识，也很敬佩这个哥哥。

　　仙草顶着白嘉轩克妻的传言，勇敢地嫁到白家，并且生下了三男一女，在白家操劳一生。所以说，是仙草挽救了白家，让白家重新焕发了生机。为了真实地还原生活，作者又写了他们的新婚之夜，非常现实，符合生活逻辑，如果说仙草一点也不介意，反而会有些太假。

　　新婚之夜，害羞的白嘉轩鼓起勇气去抱仙草时，不知道被仙草身上的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疼得立马坐了起来。仙草怯怯地告诉他，那是六个小棒槌，对应之前那死去的六个女人，是她娘给她做的，为了辟邪。

　　白嘉轩一下子没了兴致，抱起被子就要去马厩里睡。被仙草一把拉住，看到白嘉轩不高兴，仙草索性摘下了那串棒槌扔到地上说：“就算我明天就死，我也心甘情愿了。”读到这里，我被仙草的勇敢所感动，真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

　　仙草真的没有像之前那六个女人一样短时间内离世，而是健康地活了下来，这让她自己都有些意外，看来当初仙草是抱着一死的心态嫁过来的。她先后给白嘉轩怀了七个孩子，养活了三男一女。读到这里我不得不想，仙草才是最适合白嘉轩的那一个。

　　白嘉轩从此也算是在村子里抬起头来。曾经的他，因为没媳妇、没孩子，走到哪都会被议论、被嘲笑。现在好了，他的孩子比对手鹿子霖的还多，他从内心里感激仙草。

　　仙草的形象是典型的传统乡村妇女。她话很少，从不违抗丈夫，家里的大小事情全听丈夫的吩咐，她永远在默默地付出，她孝敬老人，疼爱孩子，更是做得一手好饭菜，让同村的人都十分羡慕白嘉轩。

　　那年村里闹了瘟疫，白家一大家子人分别被安排到外地的亲戚家躲避。可庄稼还在地里长着，不能不管，白嘉轩决定自己和长工鹿三留下守着家业，让媳妇、母亲还有孩子尽快走。可一辈子顺从丈夫的仙草第一次违背了丈夫的意愿。当大家把行李收拾好时，仙草却突然改口，说什么都不去了，无论白嘉轩怎么说都不行。

　　白嘉轩无奈，只能让仙草留下，但不幸的是仙草第二天就染上了瘟疫。那天白嘉轩和鹿三都去了地里干活，家里只有仙草，她突然上吐下泻，浑身无力。仙草吐了很多次，她十分清楚自己的状况，她扶着墙站起身，嘴里也一直在念叨：“没我了，没我了，这下没我了！”

　　当白嘉轩与鹿三回到家时，白嘉轩见灶台里的火烧得正旺，饭马上就要做好，仙草却扶着灶台，十分艰难地站着。

　　白嘉轩愣愣地走到仙草面前，表情惊恐，接着扑通跪了下去，一把抱住了仙草，把头埋进仙草的怀里痛哭了起来，仙草也抱着白嘉轩，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像是在哄自己的孩子，一旁的鹿三也跟着哭了起来，哭了很久。接着仙草说出了自己的心愿，她想在临死前看一看儿子白孝文和女儿白灵。

　　白嘉轩一口答应下来，说让鹿三明早就进城，把那两个孩子找回来，让仙草看看。可当鹿三第二天准备出发的时候，白嘉轩却把他拦住，给了他一些钱，并说拿这些钱进城吃好喝好玩好，就是别去找那两个孩子，等晚上回来，就说没找到。

　　大儿子白孝文是族长的继承人，但因与村里的田小娥有染，白嘉轩担心会影响自己的声誉，当机立断决定割舍父子亲情，用分家来保全名声。小女儿白灵因为看不惯白嘉轩的老一套传统礼教而与白嘉轩不合，不给白嘉轩面子，白嘉轩同样选择放弃女儿。

　　白嘉轩视面子大过天，他做族长的几十年，做的无论大小事，无论对错，都以自己的面子为出发点，不惜任何牺牲，就为了让人说他仁义。所以这一次，就算是仙草的临终遗愿，就算仙草眼巴巴地扛着不肯闭眼，就为了等着见孩子一面，但这依然不能撼动白嘉轩坚硬的心。

　　当晚鹿三从城里回来，仙草知道，见不到自己的孩子了，仙草流干了最后一滴眼泪，不甘地闭上了眼。

　　仙草挽救了白家，命却还不如白嘉轩的面子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