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中家书显铁汉柔情

潍坊晚报 2024-09-14 17:51:02

  

  张适与姜鸿章幼子。

  

  张适烈士家书。

  张适先前到东北寻找党组织时结识红色乡绅姜鸿章,两人的革命友情比金坚。张适常住姜家,入狱后更是得到姜家的关照,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张适舍小家顾大家,他的家书里写满对家人的牵挂,让我们看到一个铮铮硬汉的铁骨柔情。

  张适与姜鸿章情谊深厚 姜家待他如亲人

  目前,我们能看到的张适遗照只有一张画像、一张照片。画像是东圈村的张适后人前几年翻建房屋时发现的,已经泛黄;照片是他抱着姜鸿章的孩子拍摄的,其个人头像照也是从这张照片中截取的。

  姜鸿章和张适,两人相互欣赏,有着共同的追求,结下深情厚谊。博文小学关闭后直至九一八事变前,张适一直住在姜鸿章家中。张适在四方台和绥化之间来回奔波,每次从姜家外出,姜家都会给他备下新衣帽,但每次回来都成了破衣烂衫。姜鸿章还给家里立下规矩,他与张老师在房中谈话时,任何人都不许听,不许问,家里一旦有外人来,张适立马躲开。

  曾任国家石油工业部物资局局长的郑浩是姜鸿章的外甥,张适是他在博文小学时的启蒙老师。郑浩在《追述我的老师——张适烈士》一文中写道,张老师曾带他去哈尔滨看望朋友,其实是为了借小孩作掩护。张适每次从外地回来,都很高兴。他还带领教师、学生,在十字街口组织平民讲演会,让学生们手拿小纸旗,呼喊口号,宣传抗日救国。郑浩那时在家常见老师们来来往往,很忙碌,说话也不让小孩听。

  1933年张适入狱后,换季衣物都是姜鸿章的妻子、妹妹给他做的。姜鸿章的妹妹给他做的棉衣,充分考虑到他戴手铐、脚镣的情况,袖口、裤脚处特意豁开口,絮上薄薄的一层棉纱,这样不磨肉。最初时的衣物都是姜鸿章每年春秋换季时送到狱中,后来因为姜被宪兵队抓过,是有前科的“思想犯”,送衣物的任务就落到了十来岁的郑浩身上。郑浩每次到奉天,找到一位鲁爷爷,由鲁爷爷送到狱中,偶尔也会捎回几封张适写给舅舅姜鸿章的信。

  封封家书流露思念 关心儿子读书期盼殷殷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从离家干革命到牺牲,张适与家人的交流全凭书信,其后人保存下来的仅有五封,其中四封是他在狱中写给家人的,复印件在张适事迹陈列馆都有展陈。家书的字里行间流露出他对家园的思念、对家人的牵挂。

  1937年5月24日,张适在奉天大北边门外第二监狱给连襟刘树栋写信,信中说:“我身体强壮,精神也好,衣食各方面皆不成问题……当我未被羁押时,家中之事我概不顾,现在想对家庭负责又□(此字不清)了。望你时常用开心话安慰我的老人,并看顾我的犬子,使他们好好做人。”其实此时,他的父母、妻子都已过世。

  1938年8月20日,张适从奉天大北边门外沈海市场饶河一番地,给刘树栋的信中写道:“……近来我的神经过敏,对家事老是胡思乱想,老亲的慈颜、儿女的獃(dāi)影,时常隐现于梦寐之中,数年长离的时期中,我想家园情况,定然今昔不同,但只要祖父等健在便可慰我千里的挂虑……老亲勿用怀念,回家之期也不久即到,那时再在堂前尽孝。犬子仍望亲朋照看,见信可把家况及你的情况简单告知。”

  1939年11月15日,张适写给内兄赵显荣一封信,是托刘树栋转交的。信中说:“今有一事拜托吾兄,即次子读书问题,谚云:‘要好子孙必读书’,同喜未得多念几年已成错误,若广生(次子张同嘉)子幼不求学,便是一误再误,恐将来也无出息。本村学校若设备不好,可到街上入学。朱刘店之学校可为一区之唯一学校,可使其与树栋姨夫同居一起,以便求学。同时栋弟更负监督之责。在街念二年,等我回家再作道理。四弟亦宜读书,此事可以家叔商有磋。”

  1940年3月20日,他在伪新京监狱给赵显荣信中,再次提起孩子上学的事情,他说:“我潦倒半生,百事无成,前途暗淡,无什曙光,只得将己希望移于子辈。而且弟近来舔犊心切,子女生活时为挂心。次子先天衰弱,恐非长寿,倘仍存也,正届小学时代,千万使其就学。吾意使其幼读几年,有了基本知识,再为择业,将来应可作一自食其力独立谋生之国民。关其求学问题,可与其家叔及婶母商磋。”

  张适给家中的最后一封信写于1944年九月十七(农历),是从甘南县写给叔父张义和的,让叔叔不要挂念在外的他,并告知儿子广生在满洲求学进步,如果堂弟们在家难过时也可以到满洲谋生。

  带13岁次子到东北求学 父子俩仅相处15天

  在1932年5月母亲因病去世时,张同嘉还不到三岁,而且自懂事起就不知道父亲的存在,家人也从未跟他提及过他的父亲。二婶家有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姐姐,二婶特别亲他,“我二奶奶走到哪儿都抱着我父亲,领着自己的亲女儿。”张同嘉之子张宁说,计划经济年代,父亲每年逢年过节都往老家寄东西给两个婶婶、兄长等。

  张适1943年回昌乐家乡时,看到张同嘉辍学很难过,决定把这个13岁的儿子带到绥化,让他继续求学。张适带着张同嘉从朱刘店火车站坐火车到了济南的悦来客栈,把张同嘉安排在屋里就出去了。张同嘉左等右等,都不见父亲回来,天渐渐暗下来,他肚子空空的,想回家又没有钱,吓得哭起来,甚至特别后悔跟着父亲离开家乡。很晚的时候,张适才回来,也没有跟儿子说去了哪里。“我父亲生前多次说起他一生从来没害怕过,那次是真害怕了,毕竟他当时才13岁。父亲跟爷爷总共相处的日子是15天,而且父子交流并不多,说的最多的就是‘好好读书’。”张宁说,父亲到东北后寄住在姜鹏博家,爷爷就出去搞革命了。

  张适去甘南后再也没有回来,张同嘉一直在姜家住着,姜家对他视如己出,他和姜家的孩子住在一起、吃在一起、学习在一起三年多。孩子中只有他可以去姜鸿章的屋子,可见姜鸿章对他的偏爱。

  张适牺牲半年后,党组织找到张同嘉,他才知道父亲是地下党员。1946年9月,在冯仲云(原松江省主席,新中国成立后任水电部副部长)的安排下,张同嘉被时任中共绥化中心县工作委员会书记的陈雷接到望奎,按烈士子弟参军。1948年10月,张同嘉入党,曾在海军某部工作,后在位于武汉的海军工程学院(今海军工程大学)任院务部政委、党委书记。

责任编辑:邢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