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无惧病痛坚强面对

潍坊晚报 2024-11-04 16:51:24

  

  冯长富

  冯长富的枪刺。

  冯长富很少跟家人讲自己参军的经历,但他留下来的战时装备和物品,无不静静诉说战争年代的惊心动魄。癌症晚期,他强忍病痛,乐观面对现实。最终,这名老兵带着身上的9处弹伤和左腿上未取出的弹片,离开了人世。

  老战友相聚忆战时 孙子方知爷爷身份

  据冯长富的小孙子回忆,爷爷上世纪70年代中期在益都县黄楼公社的农场工作,那时自己五六岁,爷爷个子很高,面容慈祥,总穿黑色衣裤,让他印象很深的是,爷爷有一件黑大衣,里面是动物的毛皮,长毛、棕色,闻起来有淡淡的腥味。爷爷穿着很是精神,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冬天。

  那个农场很大,种着甜菜,养着猪,也种植小麦和玉米。农场里还有一所红校,来自全公社根正苗红的农家子弟在那里学习开拖拉机等等。

  冯长富休班的日子里,总有一些邻居和村中好友来家里找他聊天,往往一聊就是半天。邻村有位老人来得最勤,只要冯长富歇班回家,老人必来,且一待一天,午饭也在冯长富家吃。老人很健谈,聊起来没完没了,聊得最多的都是打仗的事,也聊抓俘虏。每次都兴奋得满脸通红,冯长富也是如此,你一句我一句,还没尽兴天就晚了。老人姓武,和冯长富一起参加过解放军,是机枪手,也立了不少战功。通过他俩的聊天,家中的孙子才知道,原来爷爷当过解放军。

  1985年的夏天,冯长富突然病了。整天瞌睡,没有力气,就被儿子用地排车拉去了郑母镇的一家医院。这家医院是益都县(青州)人民医院的分院。第二天中午,他15岁的小孙子来医院替父亲照顾他,这时,小孙子才知道,爷爷查出了癌症,是肺癌晚期。

  作战装备成稀罕物 孙子视枪刺如珍宝

  冯长富平日不怎么讲参军的经历,家里人也不多问,觉得那个年代家里有个当兵打仗的,太普通了,哪个村没有十个八个呢?尽管如此,小孙子还是觉得爷爷和其他人有所不同,或因爷爷有一堆从部队带回来的“宝贝”。

  冯长富有一个牛皮挎包,里面有好几个夹层,其中一层里有一些小本本和铜牌牌,这些东西曾被孙子们无数次掏出来再塞进去,丝毫没了新鲜感。另外还有一个印着五角星的水壶和一副电影里开飞机的人戴的那种眼镜,听说是风镜,能把眼睛严严护住,风再大也不会吹到眼里一点东西。更厉害的是有一把枪刺,据说拼刺刀时会装在枪管上。

  枪刺装在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鞘里,抽出来并不是亮闪闪的,但绝对是好钢制成,黑灰色的“刀身”沉稳大气。这柄枪刺到底刺穿过多少敌人的胸膛,不得而知。冯长富的小孙子爱如珍宝,枪刺入鞘,斜插在腰带里,尽量不让别人动。

  除了这些,家里的墙上一直挂着一张冯长富的照片,巴掌大小,很显眼。照片上的冯长富没戴帽子,头发浓密,是三七分的时髦发型。军服胸口处有“中国人民解放军”字样,上面挂着几枚军功章。冯长富精神抖擞,人也帅气。照片拍于何年,当时冯长富的年龄多大,好些年来家里人都不清楚。

  战时留下九处弹伤

  晚年患癌直面病魔

  冯长富在医院住了十几天后回了家,每天喝一些药片,维持着生命。其他人都在地里忙活,小孙子负责在家照看他。平日里,冯长富是个很健谈的人,知道的事也多,永远有讲不完的故事,还喜欢写日记。可此时他完全变了一个人,身体虚弱极了,走路都困难。

  这年夏季,冯长富的大孙子收到了潍坊纺校的录取通知书,在那个年代就意味着走出农门,端上了“铁饭碗”。一家人很高兴,大孙子拿着通知书跑到冯长富病床前说:“爷爷,我考上中专了。”说完,把录取通知书递到爷爷面前。冯长富努力睁开眼睛,目光突然亮了,很认真地看着通知书,过了好久,嘴里才接连说了好几遍“好啊,好啊”,眼角竟湿润了。他抬了抬胳膊,想伸手去摸一下大孙子的后脑勺,可几次也没抬起来。他朝大孙子淡淡地笑了一下,满含慈爱。他把右手握成拳头样,朝大孙子轻轻摇了一下,意思是让孩子继续加油吧。

  癌症晚期的病人浑身疼痛异常,可家人每次问冯长富,他总说不疼,能坚持住,还说:“当年在战场上,战友们被炮弹炸掉胳膊和腿的很多,他们都没吭一声,我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这点疼算什么呢?”其实,冯长富身上也有多处枪伤,还有未取出的弹片,多年来每逢阴雨天气就隐隐作痛,他硬是咬牙挺了过来。他也是血肉之躯,但凭着多年军人的钢铁意志,竟从没在家人面前喊过一声疼。他病入膏肓,病魔和疼痛在一点点吞噬着他的身体和精神。他没有抱怨,更没有畏缩,一直忍着剧痛坦然笑对现实,给了家人莫大的安慰。

  冯长富一身军人的钢铁意志,让家人钦佩不已,唏嘘不已。他生命的最后日子里,还牵挂着一家老少六口人和出嫁没几年的女儿,牵挂着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邻居老哥的病情,牵挂着责任田里二亩黄烟的长势和前景……他牵挂的东西太多了,他的心里装满了美好,装满了对生活的信心和希望。

  冯长富的生命最终定格在1985年的8月2日,那年他66岁。这是他退休后的第三年,带着身上的9处弹伤和左腿上未取出的弹片,永远地离开了。

责任编辑:邢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