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海拾贝 | 风吹起，你就落下来

风吹起，你就落下来

□李梅

　　秋天的第一片落叶，轻盈飞舞，随风而去，似乎是茁壮成长的小儿第一次脱离母亲的怀抱，挣扎着快速向前奔跑。那自由旋转的叶子泛着淡淡的光，它如此着急地飞走，是去寻找自己的一番天地吧。

　　天渐凉，风迭起，晚秋的落叶像成熟的果子被大地吸引，纷纷扬扬落下，大片大片的叶子结伴同行，向着不同的目标奔赴。于是，树林里、断桥边、山坡上、田野中，瞬间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落叶。落叶满地，落叶满桥，落叶满坡，浅黄、深黄、深棕、深红，有时偶尔还带点绿意，不知道是不肯离去还是要延续怒放的生命。

　　斑斑驳驳、色彩缤纷的落叶就这么汇集着、汇集着。不忍心踩上去，生怕惊扰它的美。

　　抬头仰望，树上的叶子已经稀稀疏疏，它们紧紧抓住树枝，是依恋还是害怕落入尘土，不得而知。心怀浪漫的人突发少年狂，扶住树干，轻轻摇晃，叶子就从树而降，飘飘洒洒。伸出双手，想把落叶拥在怀里、捧在手心里，几片落叶嬉戏着滑过指尖，而后缓缓落下。快速抓住那零星的落叶，放在手心把玩；捡拾地上的落叶，把它们拼凑在一起，一束花展现在眼前。秋天的色彩就如同这一束“叶子花”，真实绚烂而又浪漫迷人。

　　倏忽间，晚秋的风被凛冽的寒风代替，一树的叶子就要落光了，有些光秃秃的树干上偶尔挂着一片叶子，是寒冬里的一道亮丽的风景。有叶子就是极好的景致，没了叶子则是另一番景象。美国著名短篇小说家欧·亨利的《最后一片叶子》讲述了老画家贝尔曼为了使患肺炎的年轻女画家琼希获得生的希望，在一个夜晚冒着暴风雨在墙上画上了最后一片常春藤叶，因而不幸罹患肺炎去世的故事。小说以幽默的语言、独特的视角、出人意料的结局赢得赞叹，故事感人至深，人物精神的力量也引人深思。不一样的人生，一样的灿烂夺目。

　　时间的指针从不停歇。杜甫说：“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寒冷的冬天，枯黄的树叶镶嵌在薄冰里，晶莹剔透，不同层次的黄铺展开来，像水墨画晕染了大地。如果再下点雪，它们就是银装素裹下的点缀，是白色的大地上闪耀的金光。这些暗黄的精灵，和着冷风苦雨、天寒地冻隐入大地，慢慢腐烂成泥，变成来年的养料。

　　东风吹起衣角，小草微微露出小脑袋，树木开始返青，树叶从枝丫间冒出来，似调皮的顽童从地上蹿到树梢。就此，落叶完成了一个生命的轮回。

　　人生何尝不是如此，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只不过是从原点尽力走向圆点罢了。